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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黄】沉默的羔羊 第二章

娘家亲友上线。还是强调，无影射少联想。

第二章

黄少天只用了半天的时间，就办完了平时动辄要半个月的调动流程。原单位领导说了几句场面话，黄少天倒是暗搓搓怀着“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的志气，抱着他那么点少得可怜的家当……换了个楼层。

下班时正好看见王杰希的车出了地库，黄少天大大方方碰瓷，“师兄，稍一程？”

工作叫王队，私下叫王杰希，有求于人叫师兄，吐槽互怼叫大眼，黄少天就是这么耿直的boy。

王杰希是黄少天同校不同专业的学长，当年小黄同学从南跑到北异地求学， 黄家阿公十万个不放心转了几道人情弯最后拜托一位出了五六七八服的远亲妥为关照，这个不被黄少天承认、活活高出他两个辈分的远亲就是王杰希。因此对上黄少天，就算是嫌弃的眼神，王大队长也总比旁人多出几分“家门不幸”的气度。 

“脸怎么了？”王杰希问。

黄少天被问的一愣，反应过来气炸了毛。他被紧锣密鼓叫回总部，得了大消息其他事都甩到脑后，浑然不觉顶了张巴掌印脸楼上楼下跑了几轮，“靠靠靠，再没有战友爱了，我说个个眼神鬼祟，我不要面子啊，提醒一下会死啊。我去，这妹子下手太狠了，这比一开始肿的厉害了，有这手劲什么事不能拍熄啊，至于寻死觅活么。”

“又去帮忙作调解了？挺好的，最后一班岗，也算听了响。”王杰希心平气和安抚他，“以后其他单位找你帮忙就要掂量了，被叶修讹上巨亏。”

“不愧大眼儿，神目通玄，消息灵通。”黄少天呲牙咧嘴对着镜子360度检视颜值受损程度。

“叶修征求过我的意见。”王杰希一脸冷漠说，“我没反对，反正情况也不会更糟。” 

“我谢谢您几位青眼有加啊哈。”学着四不像的北方口音，“我知道，选我是因为我资历浅，偏又做过点好人好事，委以重任有理由，搞不定也是新人无能背锅更方便。但无论如何，我想去犯罪调查部不是一天两天了，本来得罪了原来的领导，不知道被他拖到猴年马月去，这是我的机会。”

“还算有脑子。”

黄少天咧嘴笑，小虎牙隐约可见，“所以那个喻文州，就算是个鬼，小爷我也跟他卯上了。”

王杰希冷哼，“夸一句就想多，拼心眼玩套路，几个黄少天绑起来不够喻文州打个指导局。”

黄少天眼珠子转得快，“长他人志气 灭自己威风，不是我熟悉的王队！不过话说回来论手腕，王队怎么都是威震一方，论心黑，老叶更是当仁不让，你们几尊大神为啥不出马？”

“因为我们不是要对抗，而是说服合作；在喻文州面前早早亮底牌，真的是找死。”

“我算明白了，”黄少天摆手，“我就是被各位大佬推出来集火的，上头的人想尽快结案，又要确保出事也能撇清责任；老叶和你更奸诈，你们摆明想用人家的智脑，又要防着人家一出手就要操盘。我就是那，挡箭的牌缓冲的垫钓鱼的饵。”

“自我定位很清晰。”王杰希送了个赞。

黄少天沉默了几秒钟，转过来看着王杰希，收尽了笑时眉眼就很有几分英气逼人，“我问过老叶，要注意些什么，他的回答是，不要耍小聪明，不要被带跑节奏，最重要的是，不要无谓的好奇……”

王杰希没有立刻接话。反正黄少天能继续说，“他明明知道，越这么说，就越是会激起我的好奇心，所以我想，老叶只是变着法子告诉我，他需要我需要我去试探对方，这很可能要命，但也是机会所在。”

王杰希面无表情，“上一个去接触喻文州的人，从14楼自家窗子跳了下去，遗书中坦诚在过去7年里，为谋求升职默许了上司的不正当要求，由此对自己的取向产生怀疑导致了心因性BO起障碍，又因为夫妻生隙妻子不堪忍受家暴，偷偷拍下视频证据准备起诉他而陷入困境。”

“我听说了一点，”黄少天目瞪口呆，“没有这么具体，障碍什么的……我知道上面用抑郁症搪塞过去，又给了他老婆足够的抚恤。”

“这就是喻文州为什么有‘咒心者’这个别称的原因，没有足够证据，甚至连合适罪名都不好找。他唯一一次亲自出手就是两年前的‘四少年凶案’，就是那个案子也有极大争议，到现在还有很多人视他为英雄，有业内人士一直在呼吁量刑过重，其中一位被害者身为高官的父亲为报私仇施加了不恰当的影响。当然也有人认为他是个疯子，为了正常人的福祉，应该被彻底地与世隔绝关到死，我到现在都觉得……”王杰希深深吸了一口气，“喻文州完全有办法脱身，但他选择了被我们抓住。”

“为什么？”黄少天瞪圆眼睛。

“不知道，或许这一切对于他都只是一场实验，他并不在意，或者可能他只是厌倦了原本的伪像，这个人不能用常理来推断。黄少天，记住我的话，喻文州这个人很危险，他有超高的智商，意志坚定，心理素质无懈可击，只要他愿意，就能展现出可怕的魅力，洞察和操纵人心是他的专业，甚至也可能是志趣所在。很多方面这个人都是个天才，但正是因为这一点，他完全无视正常的社会秩序和道德规则。和他打交道，你要极其留心，你不能让他觉得无趣，但如果他开始觉得你有点意思，就更要高度警惕了。”

“你刚刚像我描绘了一个活生生的夜神月+星史郎的复合体，”黄少天说，看看王杰希眼神茫然略夸张地扶额，“和你们这些困守一个次元的老人家沟通真是困难。”虽然口气戏谑，从指缝里透出来的眼神却是冷然的，像藏起来的刀锋，“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面对那个家伙，被他吸引，被他蛊惑，或者心生畏惧、束手束脚，就都玩完了。我就坚持一条线，喻文州毫无疑问就是个罪犯，那些走绝路的，或许有咎由自取的成分，甚至两年前那四个小鬼，那就是四个未成年的渣，但这不能改变，喻文州的所做作为就是犯罪这个事实。这就像一起玩篮球，你智商两米八，你可以在规则内虐哭一米八和一米五的，但你就是不能犯规，有本事你就别下场，生而为人，就不能玩弄人类的心。他有做鬼的本事，就跟鬼斗去。”

王杰希略惊讶地看着黄少天，突然叹口气，“我明白叶修为什么那么坚决推荐你了，识人用人上，叶队却有过人之处。”他展颜一笑，“虽然你有时候是挺烦人的，不过看在你黑自己也总是黑得很真诚上，我不计较。”

黄少天眨眨眼，脑子转了几圈才明白过来，“靠，一米八了不起啊，小爷身高很科学，而且比例匀称，黄金分割听过没有，高考认证的！”

石楠监狱是一家高等级监狱，因为是省内唯一关押外国籍罪犯和定点关押职务犯罪罪犯的监狱，每年的拨款都很充足，现代化程度国内一流，时不时就会在风向需要的时候拍个宣传片啥的，不过其中的第六区是安保级别最高的区域，用于单独关押一些“特殊”的犯人。

狱警XX74625身后，一道重重的钢门哗啦啦合上然后自动门闩咔啦一声锁紧，他沿着绿色胶底地板已经被磨得变了色的走廊向前走，又穿过两道门，这个区域的犯人因为各种原因都是被单独关押，囚室没有窗子，只能依靠厚厚的铁格栅后的电灯光来照明，犯人们不允许互相串连，一日三餐都是送进囚室，每天放风时间只有15分钟，而且分时分区，身后还有个全副武装的狱警跟着。

自从那个负责来询问喻文州的警员出了事，他就被上面某个气急败坏的官员指定送到这个区来。也给那两个专门为他服务的律师找了不少事情做。

74625在尽头的一间囚室门外停下来，在囚室和走廊间有两道中间隔开一段距离的铁栅栏，这就确保里面的人把手伸出来也难以抓住走廊里位于外侧栅栏外的人。这间囚室因为在走廊顶头，所以比其他标准规格的从面积上要多出半间左右的样子，但因为地面上到处都整整齐齐堆满了一摞又一摞的书籍，反而显得更加局促。

一位男子背对着走廊站着，高高的书籍堆中间清出了一小块空地，支起了一个简易的画架，他正在并不明亮的灯光下专心的作画。

74625打开用来内外传递东西的传送盒，取出餐盘，但并没有就此离开，在栅栏外站了一会。

男子完成了画的右上角一块细节的渲染，“有事吗？”他柔和地问。

“您明天有位访客，喻老师。是上面派过来的。”

“哦？”男子并没有回头，继续专注于眼前的画，语调里带着自然的笑意，“有段时间没有派人过来，原来并没有放弃啊。”

“要谢绝会面么？”74625谨慎地开口。

男子后退半步，稍远一点审视着自己的作品，“应该是叶修出手了，见一见也无妨……倒是你母亲的病最近怎样了？”

“按照您开的方子，她近来感觉好多了，谢谢喻老师。”74625诚恳说。

“世间从无万灵药，不用谢我，这是你和她的选择。”

“我明白的，您上次说的很清楚了，我希望她最后的日子，哪怕短些，但不要那么难受。我走了，喻老师。您还有什么吩咐？”

“没有了，代问你母亲好。”